[南京师范大学报]“杜丽娘”在后台 作者：鲍开恺

光裕

“杜丽娘”在后台 作者：鲍开恺

《南京师范大学报》2004年9月21日第四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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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歌

下午三点演出，上午十点才过就被喻慧霞老师点名提前去后台化妆。化了不到三分之一,就已是午饭时间。于是,为了这张精致的面孔不受破坏,我的这顿饭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菜、吸了几口汤。
上妆、包头、贴片子、穿戏服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配合,只是机械地听凭老师在我的脸上、头上、身上摆弄。下午一点半，喻老师终于对我说：“好了。呆会儿不要乱动。我忙不迭拿了镜子来照一一俨然成了“杜丽娘”，已经无法辨认出自己来,除了脸型，其余部件都是我所陌生的。我承认自己从来都算不上“美女”，但我相信我今天确实非常漂亮。这是我生命中一抹炫目的点缀。也许，若干年后等我披上嫁衣的那一天，也不会有今天这么璀璨耀眼。
开锣了。我这身装扮自然被禁止走到前台去看个究竟，只能在后台从上场口吃力地探着身子张望。大大的音响和高高的京剧脸谱挡住了我的视钱。更何况，我这个高度近视眼在为了美丽而摘下眼镜的今天，看一切都是朦朦胧胧，雾里看花。不知这样的戏曲专场在大学校园中会有市场吗？直到听见热烈的掌声，心里才踏实了几分。
一个个节目接连着登台亮相，演员们都是自己熟识的同学和朋友，每一位上台前都有一个群体给他打气，每一位下台后也都有一个群体与他拥抱（当然，像我这么打扮的除外，只能以点头致意代替拥抱了）。多少次的排练中，每个节目我们都一起切磋过无数遍，亲眼目睹了从摸索、扬弃到逐渐成形的全过程。而今天，我却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后台，无法一睹他们的风采，无法大声为他们喝彩，甚至连他们的声音都听得不甚清楚。
轮到我了。那一身行头虽然华贵迷人，却让我这个初次粉墨登场者有些行动不便，放不太开。至于到底唱得怎么样、演得怎么样，就真的不知道了。台上声音环绕，听不清自己的演唱。隐隐觉得灯光在变幻，头饰、扇子都在熠熠生辉。可惜，我自己看不到这现场的效果。
走下台，长长舒了口气。为了最后的谢幕，也为了给难得的美丽多留几张影，我们说好先不卸妆。我还是不能走到观众席去，只好在这后台徘徊。徘徊、徘徊、复徘徊，小小的后台很快被我踏遍了几个来回。朋友们笑着说：“杜丽娘呀杜丽娘，你游完了前园游后园呢？”
忽然感到胃疼，疼得厉害。这才意识到那顿吃得及其淑女的午饭，怎禁得这般体能的消耗？想起以前曾听人说，做演员的几乎个个都有胃病。难得客串一回演员，居然也客串到了职业病。顿时觉得很心疼,不是为自己，而是为演员们美丽的痛苦。
戏终了，落慕了。再次走上台去,尽管很疲劳,还是在灯光下亮出一个持久的灿烂的笑脸。很欣慰今天的成功，这是光裕建社以来最全面的一次才艺展示，对我个人而言,也是我本科毕业前的最后一次演出。四年的生活如同这绚丽的舞台，即将拉上帷幕。我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机会来到这现代化的音乐厅过把瘾，或许，我会在某个有演出的日子，素面朝天来到这紧张、活跃、井然有序的后台，一言不发地继续徘徊……